自从有了女儿,身边人恭维我时,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:小棉袄,多好啊!
那意思是,女孩儿天生温顺、体贴,当她们的父母很幸福。
话也没错。但换个角度,其实很多女孩儿出问题,正是因为我们默认了女孩儿就得要温顺、体贴,也享用了女孩儿温顺、体贴的好处,却忽略了她们同时可能因此遭受的伤害。
这个伤害,往往还是我们亲手造成的。
比如下面这个案例。
01
邻居家有个小女孩,6岁,乖巧可爱,学习成绩也好,从小就是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
可是一切从今年开始发生了变化。
年初,小女孩开始学拉丁舞。她表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,不管天气如何,从没缺过一节课。然而最近一个多月,她开始变得有些暴躁、敏感、忧郁,很有攻击性。妈妈努力想去跟孩子沟通,却找不到办法,无奈带孩子咨询了心理医生才知道,女儿在拉丁舞班上,遇到问题了。
机构里的一个老师,多次在所有学员面前表示,这个6岁小女孩太胖。
只对她有这个评价。
毫无疑问这个老师的教学方式是有问题的。如果不及时发现,孩子的忧郁状态持续久了,难保不发展成抑郁。
妈妈心里难过极了。
她这才明白,为什么好长时间了,女儿看起来食欲都不佳,原来是在减肥。
更让女孩妈妈难过的是,自己一直以来都把女儿的乖巧懂事视作“常态”。因为女儿不用自己操心,于是也便习惯了少关注,连母女间的沟通通道似乎都堵塞了。当女儿真正遇上情绪上的困扰时,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跟妈妈倾诉。
妈妈心疼地问,你为什么不跟我说?
女儿回答,奶奶说了,你和爸爸很忙,很辛苦……
做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,原来女儿不求助,宁愿独自承受困扰,只是担心给爸妈添麻烦。
02
这个事情让我特别感慨。
先说说这个跳舞吧。
我身边很多小女孩都学过跳舞。这本是好事。
几个月大的小婴儿,就能够跟着音乐的节拍晃动自己的身体,感受到舞动的愉悦了。一个两三岁的小孩,无论男孩女孩都能跳上一段他自编自导的舞蹈,哪怕那个舞蹈在我们成人看来有多么的简单甚至好笑,但孩子却是非常享受的。
舞蹈,某种意义上有疗愈身心的效用。
但是因为我们文化中的一些观念,这么好的兴趣爱好,也有一个潜在的风险。
记得我一个朋友跟我讲过她女儿的那家舞蹈机构。每回舞蹈表演,那家机构都会给5、6岁的小女孩贴假睫毛,教她们嘟着嘴巴、抛媚眼、跳扭腰摆胯的舞曲。而且,为了让女孩减肥,努力练习,老师也会很严厉,这无形中让女孩们因为体型问题而难过甚至自卑。
这里并不是说舞蹈班不好,而是希望父母能够看到背后的那些价值观,也许在悄悄地伤害我们的女儿。
一直以来,人们对于女孩的外表和身材似乎都更加苛刻一些。
我们的文化在不断地告诉女孩,只有你的身体达到某个标准,才是好的,才是可爱的,才是有价值的。一旦这个女孩无法达到世俗标准,就会因此而担心、焦虑,甚至陷入病态。
有心理学研究发现,女孩,特别是青春期的女孩,会更容易对自己的身体感到不满。女孩患饮食失调症的比率也远远高于男孩。
饮食失调症有多可怕?
仅仅因为怕胖,仅仅为了变成别人口中更受欢迎的女孩,有的是能一次吃下大量食物的暴食症,有的是无法进食的厌食症。有的人因为怕胖,会把吃下去的食物马上催吐出来。这是最严重的危险信号。
治疗饮食失调症需要花很长的时间。有时候还需要住院治疗。症状恶化时,身体会因为无法吸收营养,出现生命危险。
03
女孩们长大的路上,不仅仅是身体层面存在风险。
邻居家6岁的女孩,为什么独自经受那么大的困扰,却不能够及时向父母求助呢?仅仅因为奶奶的那句“爸爸妈妈很忙、很辛苦吗”?
更深层的心理原因是,一个女孩打从很小的时候起,就在悄悄地被催眠为“乖巧的、听话的、体贴的”。她们是在大人带有性别暗示的鼓励下,一点点学会了讨大人的欢心、讨外部世界的欢心。
也是为了取悦大人,宁愿自己委屈和隐忍。
很长时间以来,人们反复在说,儿子太调皮太难管,女儿就懂事多了。我们印象中,很多女孩也多半干净整洁、文静有礼貌、学习出众,还能歌善舞。相比女孩子,大多数小男孩都处在下风,因为他们不能忍受端端正正坐在教室里听课。而且,他们的大脑发育比女孩子慢,所以在早期阅读和写作技巧方面也明显有差距。
看起来,女孩儿是占优势的一方,但我们可能没想到的是,实际上,女孩子很可能也是这种现象的受害者。
女孩子因为反复被夸奖“干净、安静、乖巧、漂亮、优秀……”,她就可能会更加坚信自己要争取更多的好。
这样想不是出于她的本性或因为这就是她热衷的事情,而是因为她接受到一个信号,即成人的世界更希望她们这样做。也只有这样做的时候,成人对于她的反应才会更积极、更多肯定的声音。
时间久了,女孩子就学会了,她们的幸福来自别人的肯定。
心理学家将这称为外控型人格。这种人格当然不是后来才出现的,源自我们很早的时候对孩子的性别暗示。尽管我们可能意识不到,但是相比于男孩,我们提供给女孩的生长空间太狭窄了,限制和禁忌太多。
这里我们必须还要补充一点的就是:
女孩是偏向于听觉型的。她们对于外部世界的评价非常敏感。所以一个小女孩,比一个小男孩更容易接受到暗示,更容易按照大人的心意去选择自己的行为举止。
于是,很早的时候开始,女孩子就在行为、说话、以及成绩,甚至外貌等各个方面不甘人后。如此,等大一点,她们因为过分追求体型上的完美而牺牲身体健康,通过节食和过量运动来控制体重的行为,甚至为了体型问题遭遇心理困扰,也就顺理成章了。
只是很可惜,这种行为最终很可能会导致严重的身体健康问题甚至是精神问题,做父母的不得不警惕。
04
假如家有女孩,我们到底该注意些什么?
谨慎评价我们的身体我们做父母的,尤其是做妈妈的,打从女儿很小的时候起,就一定要留意自己的言行。
假如一个妈妈陪伴女儿的方式就是逛街、购物、打扮自己;或者妈妈对自己的身体是极为不接纳的,每日念叨的就是,必须得要减肥,一定要瘦才好看;再或者家里摆放的都是那种绝对标准身材的模特的杂志或广告,那么孩子就一定会学到:只有瘦、漂亮才是好的,才会被爱,才有价值,否则就是糟糕的,不值得被喜欢的。
相反,假如一个妈妈日常生活中,悦纳自己的状态,生活中除了外在美,也能够有很多精神上的追求,那么她的女儿将来的人生路上,也不至于为外部过度困扰。
与此同时,做父亲的在女儿面前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。一个女儿,最好能够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听到下面这样的话:
你现在这样子就很健康,很漂亮。
你身上有一个女孩应该有的气质和容貌。
上天创造出的你是独一无二的。
我爱你,你是我的骄傲。
当我们从一个女孩很小的时候起,就让她明白:她本身就很好;她不要为了取悦别人而太为难自己;身体是很珍贵的,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,那么,我相信这个女孩一定会更加自信,成长遇到的困扰也会更少。
千万别让女儿太懂事我家女儿刚刚2岁多一点,她的性别意识也才刚刚萌芽。每当她赤着脚跟男孩子们闹作一团的时候,或者大发脾气的时候,就会有家人忍不住要去阻拦,他们会提醒我女儿说,你可是个女孩子啊。
这其实是我们潜意识里说出来的话。我们把太多的女孩子,精心地培养成了一个个看起来思想保守、聪明好学、听话懂事的小机器。这是很糟糕的做法。
为什么总有一些女孩,在小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,大人各种称赞,但是长大后却优秀不再,有些女孩甚至会罹患精神疾病,或者是自虐,或者是焦虑症,或者是厌食症?
很大的原因是,她们累了,撑不住了。
没人可以永远完美。小时候,我要保持裙子干净,我不能乱发脾气,我最好像个合格的贴心小棉袄;长大了,我还得要漂亮、学习好、身材好、受欢迎……女孩们打从出生起,就在一点点地陷入完美主义的焦虑和束缚中,因此,她们很容易在青春期来临的时候,出现严重焦虑、自卑甚至自残的情况,学习成绩退步也就可以理解了。
这一点给我们的启示是,养育女孩的时候,千万不要期待她太乖巧、太安静、太懂事。
请一定记得告诉你的女儿,女孩子可以按照她的心意活着。
她可以选择安静也可以选择调皮,她可以细心体贴也可以犯错犯糊涂,她可以斯文有礼也可以在安全范围内爬高上低,玩得身上脏兮兮,她有权光着脚丫子满地撒野,她有权活得像一个孩子,而不是要活成一个人们口中称赞的所谓“女孩子”。
总之,希望我们的父母能够减少性别刻板印象,尽量接纳一个女孩真实的样子。希望我们的女孩去做一件事之时,不是为了满足某个标准,不是为了讨好谁、取悦谁,只是为了喜欢和享受。
愿每个女孩,都能活出她最最本来的样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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